家鄉小鎮的復興 -【火煉的使徒】專欄

1980年1月,經過7年的牢獄之災,我終於獲釋,回到了久別的家。母親、妻子和兒子在村外迎接。孩子在我走時僅半歲,現已長高,滿七歲了。我的鄰居田五伯是個剛直的人,但與我家有很大的怨結。文化大革命時,紅衛兵因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抓了田五伯,而我當時是造反司令。田五伯誤以為那是我的命令,於是兩家關係更緊張,水火不容。後來我接受改造的時候,田五伯也會指桑罵槐,大力譏笑。

當得知我馬上就要刑滿釋放了,他非常恐慌,生怕我回去會瘋狂報復他。這事後來傳到我耳中,我自然十分重視。文革時我確實有愧於田五伯,因為當他遭批鬥的時候,我沒有去保護他,而我當時是有此權力的,所以我必須到田五伯家當面認罪,請求他的諒解和饒恕。

1980年農曆正月初一,那天在中國人的眼中如同西方的聖誕節一樣重要。我備上厚禮去見田五伯,當面向他認罪道歉。起初田五伯還懷疑我的誠意,但當他看到我的禮物及我真誠的眼淚之後,他失聲哭了,反過來向我認罪,承認他的不是之處。後來我們就這樣談到了耶穌,田五伯的靈被主叫醒,當場痛哭,表示堅信耶穌,大有信主恨晚之意。他的大兒子、兒媳、三個孫子全都歸向了主。

1980年時,我的故鄉共有八萬人。在眾同工殷勤辛勞的工作下,基督徒增長很快,不是一個一個的信,而是一村一村的信,一批一批的歸主。教會人數急速增長,出現了許多福音村。山坡上,路途上,到處是歌聲,家中、山頭、河邊、樹下都是禱告的祭壇。會眾像燒著的火把,傳到哪裡燒到哪裡。信仰的疆界天天擴大,外邦的範圍逐漸減小,得救的人數天天增加,連男帶女甚多。村裡超過半數人相信耶稣的,就成為福音村。不管國家政策多麼嚴厲,我們一到福音村,就好像到了「解放區」,可以放瞻盡情地歡呼歌唱。

這團火從我的家鄉發起,後來蔓延到整個方城,然後到南陽及河南各地,為之後的復興奠定了堅實的基礎。這次的復興是普遍的、深入的,各地的教會藉著這次的復興,都被點燃起來了。人們的愛心、熱心、信心倍增,大家都覺得主快回來了,要準備好一切。

除了本鎮教會的工作外,每個禮拜五,我必須到距我家12里路的桃桂帕村去聚會。有一天下起大雨,因會眾都是山裡人,道路變得十分難走,所以應該無人會去聚會。但主給我一個意念:「你領羊群前行,必須作好別人的表率。」我就毅然披上了雨衣,冒大雨而去。那天晚上應是五百人的聚會,因為下雨只有一位弟兄去了,連我共兩人。誰知人少恩典卻不少,我講他聽,我禱告他阿們,聖靈也大大地動工。那位弟兄心裡火熱,於是第二天走遍各家各戶, 傳講昨晚神同在的大能,後來那個禮拜五晚的聚會,就變成風雨無阻的聚會了。

當時我負責的其中一個聚會點有500位信徒,我要求所有信徒不能只是蒙了恩典就萬事大吉,而是要蒙召做主的聖工。我更勸勉、呼召他們作傳道人。他們都是山裡人,不會講道,我便要求他們當中放牛放羊的,對著大山講道,對著牛羊講道;種田的,對著禾苗莊稼講道;放蠶的,把蠶放在山坡上,對著蠶講道,對著樹林講道。沒有對象,就自己演講,講著講著就成為傳道人、宣教士了。

他們就這樣不斷反覆練習,一遍又一遍,一天又一天。 這種有趣且富創意的方法非常有效果,在後來的年代,他們個個都成了傳道人。而且這些農民傳道人,不但在家鄉服事,還被打發到全國各地。許多地方的教會都是他們結的福音果子,以及牧養的成果。他們為主,為中國的福音工作做出美好的貢獻。

 

 


張榮亮是中國教會最黑暗時期的福音拓荒者,其創辦的華人歸主教會(前稱方城教會)是中國五大家庭教會之一,他走過如同在爐火中行走的歲月,也見證了中國家庭教會從火中出來的血淚史。本專欄節錄自其自傳——《火煉的使徒》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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